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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阳忆娘

时间:2023-10-23 14:10:14  来源: 深州市实验小学   作者:孟克清
    朵朵菊花次第开,九九重阳款款来。重阳节是我们中华民族在传承孝道的过程中积淀下来的一个情感厚重的节日,又称“老人节”。
    九月九,重阳久!在这个特别的日子里,让这一页孤舟承载着我的哀思与祈祷,遥问天堂里的娘还好吗?
    娘是头脑聪慧的人。姥姥曾说,娘是乡里唯一考上县高中的学生;娘的手巧,会裁剪,会缝纫,会刺绣。我小时候穿的每一件衣服都绣着让小伙伴们羡慕的小花;娘的字写得也好,账算得也快——即使在后来患有精神疾病的日子里,仍然能为我们背写她儿时的课文;我们家卖农产品,这边刚称完重,那边娘就算出钱来,不差一厘一毫,常常引起人们的惊叹。
    娘是隐忍宽容的人。在三个儿媳中,娘是奶奶最信任的人。在与兄弟姐妹妯娌的相处中,娘总是做吃亏让人的那一个,有时继父都不情愿,娘还得解劝他。
    娘是苦命的人。第一次婚姻不幸,娘柔软善良的心灵受到重创,加之对年幼弟弟的思念,抑郁成疾,患上了间歇性精神疾病。第二次婚姻中继父家境贫穷,脾气暴躁。我和娘小心翼翼地在这个家过活着。娘每月要打一针镇定剂,记忆中从三年级开始,瘦弱矮小的我拉着高大母亲的手,穿过大街小巷去村医家打针......娘因为有病,不能如正常母亲那样对孩子们呵护有加。但是娘的爱丝毫不减,她用自己的方式诠释着舐犊情深。
记得上小学四年级时,一天,我没吃早饭就去上学,下课后看见娘在教室外等着,手里拿着一包江米条,看见我就赶紧笑着拽着我往我手里放。我把手一甩,没有接,让她赶紧走!娘立刻收敛了笑容,像做了什么错事儿似的,低着头离开了。从此娘再没有去过我的学校,直到参加工作,直到现在!长大后,每每忆起这件事,我的心就像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儿,生疼,生疼的......
    娘是满心都装着儿女的人。小妹出嫁时,大家都随着接亲的队伍出门去了。我惦记着家里的娘赶紧折返回来。我看到——娘爬到了房顶上,站得高高的踮着脚尖向着接亲队伍远去的方向张望。我焦急地喊:“娘,你干嘛呢?赶紧下来!”娘不理我。蓝天白云下,冬日的暖阳里,娘像一尊雕塑立在天地间,满面泪痕,久久向着女儿出嫁的方向凝望。见我上去扶她,又嘻嘻地笑起来......我无法和她深入地沟通,但是我感觉到了,娘的那份不舍和欣慰!小妹是娘的幺女,自此娘的身边没有孩儿日日陪伴。
    许多年来,娘没有提过任何要求,买的新衣服总是在橱柜里放着,总喜欢捡着破旧的衣服穿。娘虽然不能为我们做什么,但是每次见到我们,脸上都笑开了花,拿出所有好吃的一股脑堆在我们面前!我们走时,她便送,一程又一程!娘跟在我们后面,时而低头嬉笑着自语,时而抬头表情凝重地看着我们。我说:“娘,回去吧!过几天我就又回来了”。她便收住脚步,看着我笑。我下车推着她回转。她便转身向回走,当我的车再次启动时,她便又笑着跟着走!几次三番,非得送我的车出了村口,疾驰而去。她还会再站一会儿直到看不见了踪影才肯回家。
    往年的重阳节,总会买上衣服鞋子好吃的回到家,朗朗地喊一声:“娘——”。娘便闻声出来,满脸的菊花盛开在娘的脸上,娘呵呵地笑着说:“回来了!然呢?”娘一边看向我身后,一边问。我告诉她,女儿学业繁忙,没能回来。她便会说,怎么不在城里上学,要去北京,那么远,能吃饱吗?我开了视频让女儿和姥姥说话,娘反复地叮咛着女儿,要吃饱!女儿告诉她,北京的饭很好吃,吃得可饱了。娘便看着手机嘻嘻地笑个不停。我承诺娘:等我们涿州的房子装修好了,我就带她和爹去住上一阵子,坐上高铁去北京转转,去看看天安门......娘一辈子没有去过北京!可惜,娘没有等到那一天!在刚刚过去的这个夏天就匆匆地走了,带着对我们的无限眷恋,带着我永远无法兑现的诺言......
    在这浓浓的节日氛围里,拳拳思母情如天边的云铺天盖地而来,席卷了我的整个身心。
    一叶飘飞,
    千里尽知秋,
    又是一年重阳至,
    登高望远,抬头望天。
    秋的湛蓝斟得太满,
    泼一窗思念于我床前。
    寻梦——
    那是娘的眸夜夜回首!
    不舍娘的手是我的强求。
    通往天堂的路是否宽广?
    去往天堂的娘是否顺畅?
    路上是否还有风雨荆棘?
    天堂里娘是否还会受气?
    谁来陪娘?!谁来护娘?!
    岁岁重阳看娘亲,今又重阳娘已去。我想,每一个赤诚忠厚的孩子,都曾在心底向父母许下“孝”的宏愿。我相信好多人都和我一样,觉得来日方长,自己必有闲下来的那一天,可以从容的陪父母安度晚年,尽心尽孝颐养天年......但是,我们忘了时间的残酷,忘了人生的短暂,忘了生命的无常......
    幸好有这样一个节日,提醒我们怀念逝去地亲人,珍惜眼前地拥有。趁父母健在,赶快为父母尽一份孝心吧。也许是一双舒适地鞋子,也许是作业本上整页的红对勾;也许是一桌山珍海味,也许是一顿粗茶淡饭......“百善孝为先,论心不论迹”,在“孝”的天平上,它们是等价的......

 
                              2020年10月于北街小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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